歌白

大赛女性组《小猫》


被一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女人放了鸽子,这感觉实在不怎么好。对方在约定相亲时间之前的十分钟打来电话,说抱歉,不想被别人安排自己的幸福。在最后关头,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可能会很伤人的话,也是种觉醒吧。

龙城已经走到约定的饭店门口了,只好像个想要吃饭却发现忘了带钱包的人,刚把手搭在门上又缩了回来,然后懊恼地离开。

但愿那个人能找到属于她的幸福。

龙城啊龙城,真够倒霉的。祝福完别人,他又嘲笑了一下自己。没走多远就是116路公交车站了。他准备坐车回家。

公交车里的人挺多,他拉着手环站在司机后面三个座位的旁边。窗外的街景慢慢地后退,如果时间倒退到一个小时前会怎样呢?他一边想,一边为自己没有早点出来感到不甘。

突然一声闷响在他脚边响起,他一低头,是座位上的女人兜里的充电宝掉了。他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,递给她。

他听到一句小声的谢谢。他点下头,“不客气。”继续看向窗外。

公交车爬上缓坡,司机猛地一踩油门。咣当,女人的充电宝又掉了。

这次离他脚边稍微有点远,但身边的乘客要么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要么耳朵塞着耳机,即使听到声音,也没人要弯腰捡起来的意思。女人没有离开座位,而是把手往下面伸,露出白净的纤细手臂,当然够不到了。

他弯腰再次捡起来递给她。

她看着他的眼睛,笑着说了句谢谢。

“没事。”他也笑着回应道。然后把头慢慢转向窗外。心里却不平静了。

如果再掉一次怎么办?到底是捡还是不捡?

公交车走走停停,他开始往车门的地方挤。

他还在想着这次还没开始就提前结束的相亲。

随着车身猛烈一晃,他突然感到有人一把搂住他的胳膊,而那一瞬间,富于弹性的柔软半球撞上来,即使已经闻到了女人特有的发香,他还是不敢相信地微微低头瞥了一眼,竟然是她。

他迅速把目光转向窗外。这个女人的身子往后撤了撤,但两只手一直没有松开。

车子继续开着。

会不会是整人游戏?说不定哪里有一支摄像头在拍呢。

难道她……摇摇头,不对。他对自己的长相从来没自信到这种程度。

那双手还没有放开。

怎么办?我就快到站了。他想。

公交车开始减速。

就在他想要暗示下车的时候,这双手松开了。他几乎是被人推着挤下车的。

那个女人也下车了吗?

他失魂落魄地走着。

他走到第一个路口才发现自己竟然坐过了一站,他一转身,正对上她的眼睛。

原来她也下车了。是一直跟着我吗?别自作多情了。他把迅速把目光移开。往左迈了一步,想要和她错开。

可是,她也往右迈了一步。“那个,我能不能求你件事?”

他先是一愣,疑惑地看着她,“嗯?什么?”

“我能不能,不是,你能不能让我借宿一晚?”

“借宿?这,这……”

“别误会,我不是骗子,真不是。事情是这样的,我被公司开除了。而且之前住的宿舍也不让住了,有没有亲戚在这里,就被压的工资也没给我。我实在是没地方住了。”

怎么会有这么惨的人啊?“那你回家的车费总有吧,或者给父母打个电话什么的。”

“我是离家出走来到沈阳的。”

“还有比这更惨的没?”他略带调侃地问。

“没了。就这些。”女人低头看着脚尖,长长的头发盖住娇小的脸,看不清她的表情。“但我说的都是真的。真不骗你。”她抬起头睁大眼睛楚楚可怜地说。

“那你就不怕我把你怎么了?”

“不怕,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。”

“什么?观察我很久了?”

“不是不是,”女人赶紧解释“我的意思是说坐车的时候。我一直偷偷观察你。”

“这,这。等等,你让我想想。”他四下看了看,真的没有摄像机吗?

他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疑问,“你不是在拍什么整人视频吧?”

“啊?没有没有,我说的都是真的。不信我可以把我的身份证给你看。”

她越来越羞愧,头越来越低,“我,确实是走投无路了。很可悲吧。没关系,不行就算了,我再找别人。”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听不见了。

他看着她落寞的背影,突然想起自己被相亲对象拒绝的事实。“等等。你还是别找了,这坏人可多着呢。”

她转回头,脸上的泪花在阳光下闪着光。“真的呀,谢谢你。”

她像小猫一样跟在他身后,他放慢脚步让她与他并肩而行。

“你叫什么?”

“施梁喜。”

“哦,我叫龙城。”

“啊,龙哥。我叫你龙哥吧。”

“别。我听不习惯,你还是叫我城哥吧。”

“哦,城哥。”

“要说你胆子也真大,一个女孩子家,就敢这么和陌生人……”他本来想说搭讪,但话到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

她又低下头,感觉又要哭了。

他自知又提到她的痛处,连忙补充道,“现在坏人可多啊。”

她依旧低头走着,小声道,“那你是不是坏人?”

“你,你。”他被她这种小孩子性格呛到了。

“我,我当然不是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他们肩并肩走着,她边走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,仿佛每走一步都在思考着什么。

沉默在两人之间悄然无声地蔓延开来。

“对了,你吃饭了没?”

“还没。”

“你看我,把吃饭这事儿给忘了。咱们去吃点啥吧。”他说。

两人吃完饭回到龙城租的房子时已经八点多了。

“这么说,掉充电宝也是故意的了?”他想起在车上她突然搂住他的胳膊,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呢?但又不能开口问。只能从头开始。

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,小声说:“如果我一直掉,你会一直捡吗?”

“如果三次以上的话,我想我会装作要下车的样子逃掉吧。”

“什么呀,讨厌,你就这么禁不住考验吗?”

他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悸动,这个女人会撒娇。还自来熟。难道那轻轻的一撞也是考验?

这个女人很有趣,不管是说话还是举手投足间的小动作啥的,都让人心情不由自主地好起来。跟这样的女人说话,自己也会不自觉地幽默起来吧。

“那样的话,一直掉一直掉,不光你,就连我也会被当做精神病吧?哈哈。”

“好啊,你竟敢说我精神病,看我怎么收拾你。”

两人开始在狭窄的屋子里追逐。

绕着床跑了一圈,他突然停住。她像一头小鹿似的正撞进他的怀里。

然后她红了脸,抬头。两人四目相对。

近在咫尺的温柔,馨香,她像一朵花,娇艳欲滴。

仿佛触电了般,两人立刻向后推了半步。女人转过身,小声道:“对不起。”

他尴尬地看着她的后背。刚才差点……哎,幸好悬崖勒马。

“我去查查水表。”他胡乱找了个借口离开。

这是一间不到五十平米的房子。一室一厅。客厅比卧室要大一些,应该还能放下一张单人床。

她此刻在想什么呢?他点燃一支烟,悠悠地望着窗外。夜色渐浓。

“那个,城哥,能不能给我把钥匙啊?”

“啊?不是说一晚吗?”

“可我不能保证今天一定会找到工作啊!”

“这,这。”

“你还是不信任我。哼,我作为一个小女子,都这么坦诚,昨晚,卧室的门我都没锁呢。”

“这……”

“你总这这这什么呀。你看你这,满屋子除了书,还有什么啊?连个电视都没有。哪有什么值钱玩意儿啊。”

龙城哭笑不得。“这你就不懂了吧,书中自有黄金屋。”

她夸张地把手放在额前,“在哪里在哪里?”

“真是拿你没办法。”龙城往前迈两大步,她几乎下意识地往后一退,靠在书柜上。

龙城抬起胳膊从书柜顶上摸出一把钥匙放到她手上,随即转身出门了。

如果他刚才拿钥匙的同时看着她的话,一定会看到她的脸红成了苹果。

“放心吧,一找到工作我就立刻搬的。”她冲已经关上的门喊了一句。

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。“哼。”

屋子里突然陷入沉默,只留下淡淡的香烟味道。

新的一天开始了。可是,想要再躺一会呢。她看着手中的钥匙,来到床边,往后一仰,在柔软的床上舒服地伸个懒腰。早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来,暖暖的。“好想就这样一直躺着啊。”

此时龙城已经在上班的路上了。公交车里人满为患,即使车窗都被拉开了,还是像蒸笼一般,每个人都露出难耐的神情,一点新的一天开始的干劲儿都没有。

即使到了单位也是没什么实质性的工作要做,近年来网络突飞猛进发展对出版社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,很多小社倒闭了。龙城所在的这家也不容乐观,目前只靠一些儿童文学维持着。

而且最近单位有传言,要搬到郊区去,这恐怕是大家最不愿看到的结果了。就连社长也表示过不愿意去那么远的地方呢。

像龙城这样没结婚没买房子的倒是没有太多牵挂。况且他目前还是单身。

他一走进大楼,就看见同事小江在电梯旁等着,打过招呼后,两人聊了起来。

“那个传言恐怕要实锤了。”

虽然早有心理准备,但听到这句话时,龙城还是吃了一惊。“真的吗?听谁说的?”

小江压低声音,“昨天我无意中听见社长打电话了。”

龙城像泄气的皮球一样,哎了一声。电梯到一楼,两人默默地走进去,谁都没再说什么。

不知为何,他想到了家里那个女人。这是怎么了?难道我希望她一直住下来吗?

早上九点半,阿喜在楼下小店吃了一份筋饼,一碗豆腐脑,然后开始了她的求职之旅。

双肩包里背着的是大专毕业证,总觉得一点底气没有。就连走路都有气无力的,一想到要被问“你是哪家大学毕业的?”就感到万分尴尬,不用说,一定会红着脸,对不起,不是大学,是大专。然后就会看到人家一脸惊讶的表情,仿佛不是大学毕业就没有资格求职一样,仿佛不是大学毕业就不该恬着脸祈求一份工作似的。

说到底还是自己当初不努力啊。要不还是随便在哪家饭店或者服装店做个服务员好了。想着想着,可是又不想被人使唤来使唤去,像个奴隶一样给别人打工。上一份工作说起来也算不错了,但自己的脾气实在是受不了那种上司。

公交车刺耳的喇叭声响起,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机动车道上了。

不行,今天必须找到工作。她突然想起龙城来。我可正寄人篱下呢。真像一只流浪猫啊。

上中学的时候,不知是自己长得会让人联想到小猫还是怎么的,竟然被同学起了个小猫的外号。虽然没有被带到大专乃至社会,但此刻她想起这个名字时,还是感到生气,竟然有一种预言的意味。

我不要做小猫。我要做老虎。嗷,猛虎下山了。加油,必须找到工作。施梁喜,今天找不到工作罚你一个月不吃甜食。她挺直腰板,下定了决心。

话说回来,即使我一时半会找不到工作,城哥也不会赶我出来吧?

大专时学得是广告设计,她对自己的设计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。在校时老师就夸过她设计的作品有创意。恰恰是因为超出了平庸之辈的固定审美,才被同学冷嘲热讽。所以那时候她就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。也许在她的骨子里,确实有那么一种高傲让她在人群里显得过于冷漠吧。

她走过繁华的商业街,又拐进一个小道,欣荣广告公司的牌匾映入眼帘。因为之前有同事跟她提起过这家公司,听说走了几个设计师,所以才想要来碰碰运气。

人事部的经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。大眼睛很有神,气场很强,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。

“你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我们公司的呢?”

“是朋友介绍的。”

“哦?是谁呢?”

“啊,对不起,是我之前的同事。”

“前同事?你之前也是在广告行业做事吗?”

“是的。”

经理不再就这个方面多问,淡淡地问了句“有没有作品,拿出来看看?”

她把准备好的作品集拿出来,毕恭毕敬地递给经理。

经理随意地翻了几页,在一个书籍封面上停了两秒钟,又往后翻了几页,还给她。面无表情地还给她,“我们会研究的,等电话吧。”

明明是她一人看的,却说他们会研究,还真是装腔作势啊。阿喜心想。

“好的,谢谢。那我先回去了。再见。”

“门不用关。”

怀着不安的心情往回走的阿喜比来的时候更心烦了,因为不知道能否录取,又不能再找别的工作,而人家说等,天知道这一等是多久。也许只是客套话,也许真的会研究。问题就在这里,未知最让人无奈了。

要是真能录用的话,这里离城哥的房子还挺近呢。她想。

有时候阿喜会想,是不是从遇见龙城那一刻起,幸运就回来了。三天后,她被欣荣广告公司录用了。可是关于搬走,两人都缄口不言。

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。这天是周五,两人回来的都挺早。吃过晚饭后已经七点半了。

“城哥,求你件事儿呗。”

龙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。“嗯?”

“明天你休息吗?”

“休息啊,怎么了?”

“那个,你能不能……不在家里待着?”

龙城感到莫名其妙,“什么?为什么我不能在家里待着啊?我休息一天容易吗,在家睡个懒觉,看看书,,玩玩游戏,听听音乐不行吗?”

阿喜心想,还真是宅男的标配啊。

“求你了。城哥。”

“你要往家领朋友?还是男的?”

“哎呀,你想哪去啦?是我爸妈要来。”

“啊?可你不是离家出走来沈阳的吗?”

“所以如果再让他们看到我和一个男人住一起,会掐死我的呀。”

“我们又没有那个。”

阿喜脸一红,“话是这么说,但你认为他们会信吗?”

龙城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女人。还真是个问题户啊。“好吧。”

“我就知道你会答应,那就赶快行动吧?”

不等龙城反应过来,阿喜已经开始收拾屋子了。边收拾边自言自语“得把这个藏起来呢……还有这个。”

“喂,不用这样吧?”

“不这样不行啊,要是让他们发现……”她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,先是把他的衣服从衣柜里掏出来,然后打开抽屉,继续忙活着。

“笨蛋,你就说你刚搬进来,这些东西是房东的,还没来得及拿走呗。”

“咦?好像有点道理。”她转过头来,没有意识到手中正拎出一条他的内裤。

他看着她,用眼神示意她把手中的东西放回去。

一瞬间,阿喜触电般地把手中的内裤扔出去。

他无奈地捡起来。嘟哝着,“这智商。”

“你说谁?”

“这智商,”龙城诚心气她似的又说了一句,“没谁了。”

“你……竟然说我。”阿喜抓起一把刚才掏出来的衣服就扔了过来。虽然龙城手往空中一抓,抓住一件,但还是有件T恤嗨在了脑袋上。

就在一场扔衣服大战要开始的时候,门铃响了。

“小喜,开门。”

听到门外的喊声时阿喜猛然扔下手中的衣服,“糟了,是我妈,他们来了。”

“这,这是怎么回事啊?”

“别问了,赶紧把衣服都塞床底下。我去拖住他们。”阿喜一边说一边走到窗台前往下看了看。

“喂,你不会是想让我跳下去吧?”他小声说。

阿喜瞪了他一眼,急得直跺脚。突然,她想起之前龙城说过查水表的话。于是又从床底下拽出一件灰色的衣服命令道“快把这个穿上,你是查水表的。”

“可这是长袖啊。”龙城哭笑不得。

门外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“小喜啊,你在不在里面?”老妈则在继续敲门,“我都看见灯亮了。你在干嘛啊?小喜。”

“哎呀,管不了那么多了,他们就要撞门了。你快点到厨房去,我要开门了。”

门被打开,两人刚他进屋,当妈的就嚷嚷起来“你个小兔崽子,翅膀硬了是不,还学会离家出走了。要不是你姐告诉我你在这,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。”说到这里已经抱住阿喜哭了起来。

“妈,我只是想找个好工作就回去给你报喜,不哭不哭啊。”她拍着妈妈的背安慰道。老爸已经换完鞋进屋了。

待老妈也进了卧室,开始打量这不大的屋子,除了靠窗的一个单人床,其余三面墙,有两面摆了书柜,里面满满的书,看起来像一个微型图书馆。

“小喜呀,这么多书,都是你买的吗?”

“妈,不是。这都是房东的书。”

“小喜呀,你找的什么工作啊?

“平面设计。”

“小喜呀……”

龙城在厨房里捂住嘴强忍着没笑出声来,小喜呀,这么叫真有意思。他想象着等阿喜爸妈走后,就要叫她小喜子来逗她。看看她会怎么反击。

老爸已经从床头柜上的书架里抽出一本书研究起来。由于没带花镜,他把眼睛贴得很近,看起来挺滑稽。

三人正在说话的时候,就听见有人走到门口说了句“水表没问题,水管修好了。”然后把门一关下楼了。

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老两口吓了一跳,尤其是当妈的,“怎么外屋还有个人啊?”

老爸已经追到门口,在楼道平台那往下望。他很想追下去,但脚上还穿着拖鞋,只好作罢。

“哎呀,您二老一来我太高兴了,给忘了。确实是有这么个人,查水表的。早上水管有点漏水,我就打电话给水务集团,结果晚上才来。”

“你说你,怎么这么让人不放心呢,这大晚上的怎么能让一个男的进屋,啊?查水表也不行。”老妈又开始喋喋不休了。

老爸狐疑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,嘟哝道“虽然只看见个背影,但不像啊。”

阿喜赶紧转移话题“老爸快进来吧,没事的。”

不等老爸提问,阿喜就自言自语地说“哎,这房子还真不错,虽然别的东西过几天就会拿走,但这些书应该不会搬走,正好可以留着看。”

“房东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老爸问。

“哦,挺随和的一个人。”

“我是问,是男是女,多大岁数?”老爸压低声音。

“爸,你问这个干嘛?”

老妈还在为刚才的惊吓感到不安。“小喜啊,你说你,以后可别这么马虎啦,这大晚上的多吓人。幸亏我和你爸来了。要不然出点啥事可怎么办。”

“妈,别说了,我知道啦。”

老爸突然走到衣柜前,像侦探似的猛然打开柜门,然后又有惊无险地缓慢关上了。

“喂,你干嘛翻闺女的衣柜啊,害不害臊。”

当爸的老脸一红,咳嗽几声一甩手走出卧室。

兜里身无分文的龙城,并没有走远,而是在楼下等着。即使是住旅店,也得要身份证啊。

手机响了,是一条信息:在楼下接着。

阿喜趁爸妈在客厅里说话的空儿,打开卧室窗户,把龙城的手包扔了下去,里面有龙城的身份证,还有一些钱。

又一条信息:委屈你啦,城哥。我会尽快打发他们走的。

龙城回了句:没关系的。

他真的在旅店过了一夜。这一夜他梦见阿喜做了自己的女朋友,而且还见了双方父母。可是就在婚礼举行一半的时候,刚要为她戴上戒指,他醒了。

第二天不休息,龙城没有回家取衣服,只是把那件破得有点寒酸的长袖外套扔在旅店,直接穿里面的T恤去上班了。

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,突然间开始有了牵挂呢。龙城一边打印着稿子,一边想。按理说应该打个电话问问,他爸妈走了没。可刚拿起电话又觉得这样可能会显得太小气。只好作罢。

一天终于挨到了四点半,由于社里没什么事要做,社长就让大家就提前下班了。

龙城来到楼下,先给阿喜发了条信息。等了半天没有回应。打电话也没人接。

他几乎是一口气跑上五楼的,先是敲了敲门,里面没有动静。

他掏出钥匙颤抖着打开门,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样子。仿佛做了一场过于真实的梦。

屋里什么也没丢。他想不出她为何而走,但他知道,一旦她走了,就再也不会回来了。“小猫”,他在模糊的潜意识轻轻地说。

他颓然地走到床边,才发现床头柜上的小书架里少了一本书。他打开书柜看了看,也没有。

他确定那本书是大卫尼克斯的《一天》。他还记得那天早晨,她背对着他在窗台看这本书时的背影。她回过头,笑着说,这个封面很棒吧?这里面的故事也好浪漫呢。他想,可是你还没看到结局,是悲剧啊。电影里安妮海瑟薇在路口的最后一个镜头浮现在脑海。

幸福稍纵即逝。幸福从不等待。

他盯着书架里那一长条形阴影出神,仿佛在看着一个隧道。他想象她走进去,或许有一天,他们会在另一端再次相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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